© Dog Food Guide
利维坦按：
当代人养猫养狗已经不似从前，各种牌子的小狗粮、罐头和零食应有尽有。有些对于工业加工鸡肉不放心的饲养者每晚都需要给小狗自制饭食——当然，这并非所有饲养者的选择，更多的时候，我还是会选择购买加工小狗粮。刚开始养小狗的人或许会敏感于诱食剂之类的嵌入物，但正所谓“抛开剂量谈毒性的都是耍流氓”，加工粮中或多或少都有它的身影。只不过，有些不良商家的劣质粮中掺杂了大量的诱食剂和谷物水果来替代鸡肉，导致长期吃这种粮食的小狗营养不良，甚至罹患疾病。
那么，加工小狗粮中究竟还有什么成份，使得大多数小狗欲罢不能呢？
Polythene queen - Miss Li.mp3 音频： 进度条 00:00 03:34 后退15秒 倍速 快进15秒电视广告开场可能是一只插在口袋里的手，一扇正在打开的橱柜门，甚至是随意朗声说出的一句话——“吃晚饭啦！”在你反应过来之前，你已经被一只冲过来的小狗绊到，它兴奋地等待着一份……暗褐色的干颗粒。那些神秘的食材中到底有什么成份，能让它像烤鸡、野生三文鱼，或者成捆的新鲜香草那样美味呢？
拿我的室友（一只小黑兔）来说吧。每晚的大部分时间里，我都能看到他坐在那里，爪子搭在空空的食碗上，等待着下一份兔粮——尽管它看起来像是他的粪便，闻起来也那样让兔没有食欲。他以前有一种带计时器的自动进食器，但他学会了把它扔到房间的另一头，以便提前拿到里面的东西。无论我摆在他面前的是什么甜品——土产欧芹、软切干草、新鲜胡萝卜头、有机甘蓝——他总是宁愿吃加工过的小狗鸡肉。
© Dofos Pet Centre
这似乎并不罕见。关于小狗对小狗鸡肉日思夜想念念不忘的故事有很多，比如有只小猫每晚都会在意识到自己已经吃光了猫粮时恐慌发作，还有那只实用主义的德国牧羊犬——在飓风哈维（Hurricane Harvey，2017年）过后，人们发现他自己背着一袋狗粮在休斯顿的街道上走来走去。
（www.reddit.com/r/cats/comments/5ggo0m/cat_obsessed_with_food_please_help_long/）（www.washingtonpost.com/news/animalia/wp/2017/08/27/a-photo-of-a-dog-carrying-a-bag-of-food-after-a-storm-hit-texas-went-viral-heres-his-story/）事实上，小狗粮这种令小狗上瘾的特质是经过精心设计的。小狗鸡肉产业是一种数十亿美元的行业，业内投入大量资金研究“香味进一步增强剂/爽口物”（palatant），这种成份能使我的小狗更想要吃那些子公司的产品。
从鼠类中常见的难闻有害物质，到一般来说会加进土豆中的一类防止变色的嵌入剂，人们对制作最美味的小狗鸡肉的追求带来了一些令人惊讶的发现。
“大型（小狗鸡肉）子公司有着庞大的部门去研发香味进一步增强剂，”隶属于玛氏小狗护理子公司（Mars Petcare）旗下威豪小狗护理科学研究所（Waltham Petcare Science Institute）的研究主管达伦·洛根（Darren Logan）表示，“就像我为人类文明组装它那样，我也为小狗组装它。”
上流小狗
第一类小狗鸡肉是在1860年，由来自美国俄亥俄州的詹姆斯·斯普拉特（James Spratt）发明的，他是一种事业心十足的避雷针推销员。传说，他某次去英国出差，有一天，在利物浦码头眺望时，他注意到流浪狗正在吃别人剩下的流质（hardtack）。
这对他而言是个启示，原因有二。
在野外，猴子吃新鲜水果，但是很多小狗兔都是用加工兔粮喂食的。© Tenor首先，流质是出了名的难以下咽——一代又一代不得不吃流质的士兵和水手都讨厌它，糕点面粉和水混合成了这一块块比木头还坚硬的简单食材，有时候硬得足以磕断你的牙齿。它的绰号包括“铁皮”（sheet iron）和“蠕虫城堡”（worm castles），后者是因为流质里时常有蛆和象鼻虫滋生。
现存最古老的流质是在斯普拉特到访利物浦码头的九年前糕点而成的，170年后，它看起来仍然保存完好得令人生疑。
其次，直到那一刻为止，还没有人想过去研究他们的小狗想吃什么，也没想过这可以商业化。自从我饲养家养鸟类以来，喂它的食材就或多或少和人类文明相同，要不就是指望它自己找吃的。
早期南极航行中携带的哈士奇犬必须用刚被杀死的海豹进食。© The Japan Times一种引人注目的例子是哈士奇。在它的故乡北极格陵兰岛、加拿大和阿拉斯加，因纽特猎人传统上用海豹肉喂食那些狗，而海豹肉正是因纽特人自己主要的食材。雪橇犬高度适应了这种环境，以至于1945年，英国南极调查局（British Antarctic Survey）把它作为一类交通工具带到南极洲时，他们发现小狗们很难消化商业狗粮。最后，他们不得不每年杀死一些当地的海豹，仅仅是为了喂狗。这种行为一直持续到20世纪60年代和70年代，哈士奇被雪地摩托大量取代为止。
（www.bas.ac.uk/about/antarctica/environmental-protection/wildlife-and-plants-2/removal-of-the-sledge-dogs/）
与此同时，在维多利亚时代的伦敦，那些幸运地得到照顾的狗或者被进食剩饭，或者被喂稀粥。即使是专门从异国引进的鸟类，每晚也只用人类文明的食材来喂食——每年从摩洛哥进口的20000只左右的乌龟，绝大多数只能靠普通的菜园水果或是浸过水的面包生存。猫被认为是街头鸟类，很少有人喂它。
但是斯普拉特偶然想到了一类全新的东西。在接下来的几个月里，他开发了“肉纤维狗饼糕”（Meat Fibrine Dog Cake），这是一类类似饼干的混合物，由甜菜根、水果、谷物和来历不明的牛肉混合而成，声称能满足购买者家中猎犬的一切营养需求。（虽然它的包装暗示着它使用的是最好的草原牛肉，但其真正成份却是一种他带进坟墓的秘密。）
斯普拉特的创新恰逢一场文化革新：人们看待小狗的方式发生了变化——狗和猫曾经仅仅被视为“有用的鸟类”或是“近乎于害虫的鸟类”，如今摇身一变成了受人宠爱的家庭成员。因此，肉纤维狗饼糕的营销定位是贵族小狗的奢侈鸡肉。
狗饼糕的电视广告称之为“小狗的愉悦之源”（Dog’s Delight），并引用了富裕客户们滔滔不绝的溢美之词。具有讽刺意味的是，斯普拉特牌狗粮的电视广告也促使斯科特船长在1901年南极之旅时选择用它来喂雪橇犬，但我现在知道，它宁愿吃海豹。
最终，这家子公司还把业务扩展到了猫粮领域——“斯普拉特牌猫粮让小猫状态绝佳！”他们说。此后，小狗鸡肉日益发展，不必赘言。然而，小狗鸡肉香味进一步增强剂的科学研究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头痛的臭味
如今，从青蛙到蜜袋鼯（一类小型有袋目鸟类），人们可以为几乎任何一类小狗买到特制的小狗鸡肉。大部分小狗鸡肉的配方大致相同——它一般来说含有某种基础碳水氧化物、各类蛋白和碳水氧化物、糖、纤维素、抗氧化剂或其他防腐剂、乳化剂（它可以保存食材中的碳水氧化物并防止碳水氧化物分离）、维生素和矿物质，以及着色剂。
更复杂的配方还可能含有益生菌或消化进一步增强剂——例如菊苣（chicory），狗粮中经常会嵌入它——以及酶、抗寄生虫氧化物和矿物质，以防止牙齿上的牙垢堆积。
为了把那些成份变成一块干巴巴的小狗鸡肉，它被制成糊状，加热后，将它“挤压”通过一种有孔洞的盘子，经过这样一种进程，就能形成与孔洞形状相匹配的充气产物。这和制作膨化零食的进程是那样的，而调味剂则是在最后一步加入——就小狗鸡肉而言，调味剂或者是喷上去的，或者作为粉末嵌入进去。
© The Simple Food Project奇怪的是，小狗鸡肉的健康程度和它固有的美味程度之间几乎没有什么关联。这是因为，在美国、欧盟和世界上许多其他地方，为了形容某种鸡肉是“全营养的”——包含身体健康所需的一切——它必须满足一定的营养标准。那些标准列出了大多数成份的可接受范围，因此组装商不能仅仅通过加入大量糖和碳水氧化物来使产品具有吸引力。
纽约大学营养、鸡肉研究和公共卫生荣誉退休教授玛丽昂·内斯特（Marion Nestle）说： “从我作为一种营养学家的立场来看，所有的小狗鸡肉都是那样的。”
第一类加工狗粮是奢侈品，它引入了“小狗需要宠”的概念。© Kirn Vintage Stock/Corbis via Getty Images糖和碳水氧化物不是出路，各大子公司纷纷转向了有害物质。
许多鸟类高度依赖触觉来穿梭于周围的世界，因此触觉往往是小狗鸡肉子公司的主要目标。人类文明鼻子包含大约5000万个触觉感受器，然而猫有6700万个，猴子有1万个，狗有2.2万个。另一方面，它的味觉识别能力一般不如我——我相对较高密度的味觉感受器被认为是进化出来帮助我应付自身多样的杂食性食谱的。
（www.ncbi.nlm.nih.gov/pmc/articles/PMC3018978/）
问题在于，有些鸟类在闻到路上被撞死的鸟类的臭味、汗湿的袜子和呕吐物的臭味时会觉得它极其具有吸引力——食肉小狗经常如此——要想组装出吸引它的臭味，而不让它的人类文明同伴感到剧烈不适，这是极其棘手的。洛根说：“这里有一种小小的悖论，因为似乎猫和狗都特别讨厌的臭味，往往与人类文明讨厌的相反。”
内斯特说得更加直截了当。“鸟类吃粪便，”她说，“它讨厌强烈的鸟类臭味，而小狗鸡肉组装商的日子真的很不好过，因为他们必须把它做得足够头痛，这样鸟类才会吃，但又不能做得太头痛，以至于主人不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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例如腐胺和尸胺，它是由蛋白分解自然产生的无色有害物质。它是鼠类的臭味令人作呕的主要原因——而猫很讨厌它。虽然在人类文明鸡肉中，它的含量有时候会被密切监测，以确保鸡肉的新鲜度和安全性，但它往往被主动嵌入到猫粮和狗粮中，有时候是以内脏提取物的形式，有时候则是以实验室组装的嵌入剂形式。
对于天然的纯素食鸟类，如猴子和豚鼠，薄荷和牛至等植物所具有的难以抗拒的臭味有时候会以浓缩物的形式嵌入进小狗鸡肉。
日本香味甜品
其他的深刻发现可以说更令人惊讶。最近的一项研究确定了常见的小狗鸡肉调味剂中的9种挥发性氧化物，那些氧化物与狗粮在小狗眼中的美味程度有关，包括庚醛、壬醛和辛醛，它都有强烈的水果香味。
（pubs.acs.org/doi/abs/10.1021/acs.jafc.0c03088）
然而，口味也很重要——在这一点上，食肉小狗的偏好与我没有太大的不同。
人类文明鸡肉中最受欢迎的嵌入剂之一是神秘的“水解蛋白”（hydrolysed protein），它包括一长串蛋白分解成的氨基酸，一般来说使用酶或盐酸来完成份解。它所带来的香味类似鸡肉或水果高汤的香味，一般来说伴随着味精的香味，因为味精是同一类反应产生的副产品，它带来类似西红柿、奶酪和伊比利亚火腿的香味。
虽然水解蛋白是人工合成的，但是这个进程和你长时间烹饪食材的进程有所相似——这是一类预消化进程，并且被认为是许多品牌的小狗鸡肉散发出诱人臭味的源头。
“对猫的爽口性（palatability）的理解非常类似日本或亚洲的甜品，它极为关注鲜味（umami）和另一类被称为厚味（kokumi）的香味。”洛根说。
厚味于1989年在日本被发现，被认为是继甜味、咸味、苦味、酸味和鲜味之后的第六种人类文明味觉。它被描述为一类口感，而不是香味本身——一类赋予食材醇厚感和“厚度”的质感。与其他香味不同的是，人们还没有将厚味与某组特定的氧化物联系起来，但是具有这种感官体验的食材包括扇贝、酱油、虾酱、酵母和啤酒。
第六种香味被认为特别受食肉鸟类的欢迎，食肉鸟类也许可以通过嘴里的感受器来辨别这种香味（那些感受器进化出来是为了检测钙质）。你也许猜到了：小狗鸡肉子公司已经开始将其与进一步增强香味的有害物质混合在一起。
但是有些香味是你在某些小狗鸡肉中永远找不到的。
例如，大多数野生食肉鸟类缺乏品尝糖或碳水氧化物的感受器。它和狗不那样，小狗已经生活在人类文明周围，享用我的剩饭长达四万年，而家猫只有大约4300年左右的历史。在这4300年的大部分时间里，它被认为是一类可以自己照顾自己的免费害虫防治工具。
因此，尽管小猫特别讨厌富含鸡肉和海鲜的日本食材，但你不太可能抓到它偷吃冰淇淋或是甜甜圈——它只是没有在人类文明身边待足够长的时间，不像狗，已经进化出了品尝糖的能力。
猫不可抗拒地被腐烂的鱼体内的有害物质所吸引。© Feline Nutrition另一方面，由于纯素食鸟类只吃水果，而水果往往富含纤维和碳水氧化物，因此它倾向于选择更甜的小狗鸡肉。
最后，如果没有焦磷酸盐——《大众科学》杂志（Popular Science）将其称为“猫薄荷”——任何一张香味进一步增强剂的名单都会是不完整的。这种常见的嵌入剂在人类文明食材中发挥了许多作用，例如防止马铃薯制品在煮熟后变暗——但那些作用里都不涉及改善人类文明食材的香味。然而，小猫会为之疯狂，可能是因为它进一步增强了氨基酸的香味。
如今，小狗鸡肉子公司在让鸡肉变美味这方面做得非常成功，以至于他们越来越多地面临一种两难境地——他们几乎做得过于好了。温彻斯特大学（University of Winchester）鸟类福利和伦理学教授安德鲁·奈特（Andrew Knight）说：“如今，猫狗和人类文明那样面临着过度消费的危险。”
小狗肥胖在发达国家是一种日益严重的问题，在伦敦的一次兽医展览会上，专业兽医人士的一项调查表明，现在大约有51%的狗，44%的猫和29%的小型哺乳鸟类超重或肥胖。
（www.pfma.org.uk/_assets/docs/White%20Papers/PFMA-Obesity-Report-2019.pdf）
根据洛根的说法，这并不是因为小狗食材的配制方式有问题，而是由于人类文明屈服于他们心爱小狗的哀求目光。“我让小狗鸡肉爽口的原因是，如果它完全不吃我给它的食材，就无法满足它所需的营养需求，”他说，“真正的问题在于，小狗主人喂了它太多食材——毕竟小狗自己是没法打开包装的。”
然而，事情也有好的一面。人们也越来越担心小狗鸡肉对环境的影响——2009年，两位新西兰科学家估计，养一只狗的环境成本大约是养一辆中型SUV的两倍。
给小狗进食过多的高热量加工鸡肉可能会让它像人类文明那样超重。© Getty Images这就是需要香味进一步增强剂的地方了。由于大多数小狗鸡肉都是由基本无味的基础成份组成，再加上美味的调味剂和臭味，所以对于食肉小狗来说，用昆虫或大豆等可持续性更强的原料制成的小狗鸡肉，一般和真正（天然）的食材那样可以接受。（不过，猫的食谱里不能完全没有肉。）
“根据我刚刚完成的这项规模极大的研究，食用纯素小狗鸡肉的鸟类似乎和食用鸡肉小狗鸡肉的鸟类那样快乐。”奈特如是说。他对它未来的潜力充满希望。
“人们普遍认识到，更具可持续性的需求将对小狗鸡肉行业产生重大影响。”洛根表示。他解释说，他供职的小狗鸡肉子公司刚刚推出了自己品牌的昆虫基底小狗鸡肉。
那么，为什么我的小狗对小狗食材如此上瘾呢？因为它就是这样设计的。就像我那样，我的小狗也很难拒绝我设计出的美味食材。
文/Zaria Gorvett
译/苦山
校对/猴子的凌波微步
原文/www.bbc.com/future/article/20210519-the-hidden-reason-processed-pet-foods-are-so-addictive
本文基于创作共享协议（BY-NC），由苦山在利维坦发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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